本傑明-漢密爾頓也感到節奏太快了。顯然, 自己和隊友之間的距離越拉越大，QPR前後脫節地很嚴重。他望了望場邊。寶貝在想什麽？

紅色的浪潮和氣勢恢宏的吶喊包圍著本傑明，包圍著每一個QPR的球員。本傑明不喜歡這種感覺。受壓與失控。

拜仁今天首發了蒂亞戈-阿爾坎塔拉，而且也改成了四後衛，進攻意圖明顯。不過, 年近三十歲的蒂亞戈剛剛傷愈覆出, 他固然有很好的技術和創造力, 但對攻打起來以後似乎有些跟不上節奏。剛才一次碰撞中, 蒂亞戈被上搶的派崔克放倒, 現在正在場上接受治療。

本傑明再次望了一眼場邊, 噢寶貝在場邊招手叫他過去。

“形勢非常亂。”她用手擋住嘴說著, “我們失去了緊密站位, 但他們也失去了嚴整。你稍稍往後靠，並且告訴亨克往左邊拉。讓他們四個人往一邊走。最重要的是，你要靠後，用直線球和長傳繼續把節奏提上去。明白嗎？”她最後拿開了手, 看著他, 等著他的回應。

本傑明聽到一半時就心如明鏡。寶貝太低估他的理解能力了。他朝那雙眼睛露出很淺的笑意, 確定地說：“我明白。”她聽了拍了拍他的後背，讓他快回去場上。比起拍後背, 他想要更親密的接觸。算了。比賽當中不能想這個。本傑明回到了位置上。

****

人們也許會認為克裏斯汀-陸把本傑明-漢密爾頓叫到場邊是想讓這位中場球員掌控一下節奏，做出陣型回收、亨克回防的決定。但是不是。

前二十分鐘的對沖之後, QPR脫節了, 拜仁也脫節了。拜仁有主場優勢不假, 但QPR有拜仁無法比擬的兩個優勢，正是這兩個優勢讓QPR主帥決定不僅不收，還要繼續把節奏加快。

派崔克的強大能力顯然是第一個優勢。

第二個優勢，則是本傑明遠距離連接隊友的能力和他出色的洞察力。在這種陣型松垮，間距拉大的情況下，她選擇讓本稍微靠後一些，強行遠距離直線輸送來加快進攻節奏，而不是把節奏降下來。

這或許是非常違背常理的做法——對普通教練來說肯定如此。QPR是總比分領先的一方，按理說應該主動壓住節奏，而不是主動制造失控局面。但不管是賽前，還是此刻，陸靈都傾向於選擇後者。

這裏面的內在邏輯難以解釋，在執教了大量的比賽後，積累的經驗開始自己發揮作用，當然，人們一般稱之為直覺。她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

****

納格爾斯曼盡可能不表現出自己的焦躁。他板住面孔。

為什麽QPR還在肆無忌憚地把比賽打成對沖？

就算他們不想調整成五後衛……但為什麽他們沒有回收？

納格爾斯曼覺得脖子的肌肉有些僵硬，細細的汗水爬在上面。

拜仁的攻擊組似乎有些不知所措，除了羅賓-沙夫勒。但兩邊的進攻如同從不間歇的狂風，刮向這邊後又反向另一邊，沙夫勒也很難控制住。

納格爾斯曼曾嘗試讓球隊在後場耐心倒腳，只是兩三腳後就被瘋狂的QPR前場四人撲上來幹擾，於是被迫向前給。他從未見過一場比賽中會有這麽多的對攻。

那個本傑明-漢密爾頓，他的傳球如同電腦設定般的精準，加上那普通人無法企及的視野和思維轉速……他的位置更靠後了，刻意為之？

QPR這支球隊的運轉有些超出常理，這十幾分鐘，拜仁在對攻中的效率已經明顯降低，QPR卻依然保持著威脅。

這可是在安聯！

比賽快到四十分鐘。納格爾斯曼甚至覺得主場的拜仁球迷也對於場上的形勢困惑又恐懼，他們的助威帶著一絲疑慮。

盡管對攻的比賽很精彩、很有觀賞性，但誰都能看出，有些球員跑不動了。尤其是今天被他首發的蒂亞戈。實際上，在那次碰撞後，他的動作就有些別扭，跑動覆蓋也減少了很多。而他身邊的托利索，回追時也慢了下來。右翼的科曼也不能次次都回位。

本傑明-漢密爾頓突然帶球上來了。這個英格蘭中場在之前的一段時間一直縮在後面，但這時，他突然就越過了中圈。

尼克拉斯-多施一個滑鏟，本傑明馬上把球斜向給到派崔克。

在派崔克前方，萊昂和亨克進行交叉跑位，然後一個猛沖，一個回撤，拜仁後防線被不由自主地拉扯出了一個很大的缺口。

派崔克延續了本傑明發起的這次突然進攻的勢頭，從拜仁中路的大缺口直接殺進去。他的直傳球被聚勒的腳碰了一下，但還是被在一旁的隊友萊昂拿到。

烏拉圭人隨即穿襠過掉了聚勒，向禁區裏直鉆過去！諾伊爾撲上來，將萊昂的射門遠遠撲出禁區外——

第二落點上出現的還是QPR的球員，亨克-德格拉夫。蒂亞戈已經邁不動步來幹擾了。

距離球門30米的位置，亨克一步便過了蒂亞戈，給到前面的菲爾-比斯利，這個強悍的英格蘭前鋒，狠狠扛住阿拉巴，再把球回做。

這幾次組合拳似的處理之後，拜仁的防線在連綿的攻勢中已經完全失掉了嚴整，到處都是漏洞。

菲爾把球做給禁區弧頂的派崔克。

派崔克甚至沒有減速，就做出一個“油炸丸子”的動作，球和人一起以S形路線急速從聚勒和菲利克斯-格策之間越過。

然後是一對一的射門——球從諾伊爾兩腿之間穿過！

納格爾斯曼抱住了頭。

那一剎那主場球迷的失望不言而喻。而藍白色的一角爆發了。

派崔克-安柏的LL手勢出現在了安聯球場。這時，全場響起了零零散散的噓聲。進球者挑釁了這噓聲，繼續親吻自己左臂的肱二頭肌。大概他想讓人們知道，他不僅不介意你的嘲諷，還樂於看到你氣急敗壞。他早已說過，你若對此有意見，你就得阻止他進球。

拜仁主帥在這一刻終於肯定，克裏斯汀-陸這一場就是想用瘋狂的進攻來對抗拜仁在主場的氣勢。至少，在取得進球前，她根本不準備讓比賽的節奏慢下來。她對自己年輕而才華橫溢的陣容有這樣的自信，她的球員也的確有能力以最蠻橫的方式來完成這個簡單的戰術。這是近乎武力炫耀式的打法，盡管也要冒風險。是賭/博。她賭贏了，而且收益很高。

現在，拜仁要在剩餘的時間裏至少打入兩球，而且還要盡可能不丟球。

****

半場休息。

當陸靈將下半場的策略完整傳達給球員們之後，時間所剩不多，她依舊把pep talk的部分交給了隊長伊恩。事實上球隊現在客場1:0領先，總比分3:1領先，晉級的天平已經大幅度傾斜。她相信這些男孩兒們不會輕易交出歐冠的八強席位。

伊恩一說完，陸靈就往更衣室外走。她的步伐不快，她一邊走一邊思量。上半時，她冒了一些風險，但於她而言，還算不上賭博。更像是實驗？

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在對陣強隊的比賽過程中，把一個臨場決斷交給所謂的“直覺”並取得了很好的效果。阿萊克斯-弗格森爵士曾經說過，很多時候，在比賽中，是沒有時間仔細思索的。

“最終你要建立起對比賽的感覺，這樣你就上了一個新的臺階。”

陸靈此前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是，人們有時候稱她是瘋子，但更多的人，她自己也這麽認為，她是謹慎的。並且信奉邏輯與理性至上。過去，她不會輕易相信自己腦子中突然蹦出的想法，但這一場，在拜仁攻勢最猛的時候，她沒有放棄自己的“直覺”告訴自己的東西。

這感覺棒透了。她想著。她忽然很想知道尼克是否也找到了這種感覺？又或者，他早已找到了？無論如何，她暫時不會知曉。

她已經走出了球員通道，再次踏進球場內。她的球員們從她身邊跑過，她拍打著他們的後背或是說一句“好好踢，小子”。然後她沿著邊線往客隊教練席走。

****

下半場開始。

體力不支、而且出現小傷的蒂亞戈被換下，基米西被換上，拜仁變陣為熟悉的343陣型，

羅賓-沙夫勒幾乎從哨聲響起就開始了個人的表演。他的絕對速度不快，但爆發力奇好，加上腳下極快的頻率，令人難以捉摸的步點，和雙腳均衡的觸球，很快就帶動拜仁掀起了對QPR的進攻。

下半場陸靈給球隊制定的策略是穩住節奏，不再像上半時一樣瘋狂。亨克被要求更多的參與防守任務，伊恩和本傑明也要更加註意對後防的保護。

於是，拜仁在後場壓力稍減的情況下，大舉壓上。但事情並沒有完全如納格爾斯曼的意。

QPR的中軸線實力雄厚，而且能支撐起全隊的控球。QPR很快就以本傑明和派崔克為軸心，將主導權重新拿了回來。盡管他們整體比賽的策略已經趨於保守，可在控球率上沒有被拜仁明顯壓過去。

下半場開始後，陸靈沒有去到場邊，她坐在教練席上觀察著場上的局勢。目前，她是滿意的。

德國球隊通常以跑動為核心競爭力。盡管拜仁有一些外籍優秀球員以及難得一見的本土奇才沙夫勒，融入了更豐富的進攻元素，但整體框架依然符合這個傳統特點。控球也好、推進也好、防守也好，無不依賴巨量的跑動。上半場拜仁的消耗很大，跑動的強度無法持續太久，那麽技術上不如QPR的劣勢就會在下半時逐漸顯露出來。

沙夫勒依然是最大的變數。陸靈的目光緊盯著他的移動，想要看清他的思路。這個德國人似乎仍然對於本很感興趣，應該是認準了本是突破口，但今天本的表現毫無破綻。她覺得沙夫勒的選擇也許出現了問題。

****

本傑明在右路控球。動作優雅，兩腳配合著，從容地將球從對手的控制範圍撥走。沙夫勒在本傑明的身後。藍白10號不以為意，向前給到萊昂。

萊昂拿球時想要順勢轉身，格雷羅死死貼上來，而且似乎有一個非常規動作。萊昂的球被捅掉了。烏拉圭人馬上上去逼搶，結果兩人對腳，球高高飛起來。

羅賓-沙夫勒突然回撤沖向第二落點，在球落地前就把球平穩地停在腳面，一轉身就直接向前帶去，動作的連接毫無滯澀。

本傑明一下子警覺起來，但沙夫勒把球直接挑傳過他頭頂。在QPR本方半場，穆薩-登貝萊高高跳起，把球回頂。

這一個起跳，年輕的法國中鋒還把上來防守他的大衛-路易斯頂翻。裁判沒有吹哨。路易斯落地時戳了一下腳趾，痛苦地倒地。

沙夫勒此時從本傑明身邊超車，把登貝萊頂回來的球拿到。

本傑明馬上回追，但小個子在帶球的時候很好地把他擋在身後，而且，面前倒下的大衛，正好把本回追的路線卡住。

除非犯規……

本傑明猶豫了一下，在那一猶豫間，沙夫勒已經帶球越過了地上的路易斯，甩開了他……

形成三打二之勢！

本傑明知道這時已經來不及了，他錯過了戰術犯規的好時機，只能眼睜睜看著沙夫勒帶著球，前面是登貝萊，右邊是科曼……

突然，伊恩出現了。

蘇格蘭人第一下嘗試貼住沙夫勒，但重心低的德國小子沒有被/幹擾，並且準備把球分出去——那將會是單刀的機會。

伊恩出腳了，他連人帶球，從側面把沙夫勒放翻。

安聯球場頓時響起千萬怒罵和噓聲，這是拜仁一次絕好的反擊機會，卻被QPR的隊長用犯規的方式阻斷了。

裁判沖過去，做出掏牌動作。

是黃牌。

主場球迷用巨大的喧鬧表達了對這張黃牌的不滿。也許他們認為QPR的球員和球迷以及教練應該慶幸。

場上，拜仁的球員在抗議。QPR的球員也在抗議，因為大衛-路易斯剛剛有被犯規的嫌疑，巴西人現在已經爬了起來。

本傑明低了低頭。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麽。上一場伊恩同樣是在危急時刻選擇吃牌，再加上小組賽時也吃了一張，因此這意味著如果QPR晉級，伊恩將缺席下一場歐冠淘汰賽。而這正是因為自己沒有及時犯規造成的結果。他擡頭，萊昂正冷笑著看著他。他踢了下草皮，走向另外一邊。他忍不住偏頭看了看教練席。她仍然坐在座位上，去跟第四官員理論的是助教。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也許寶貝也會生他的氣。本傑明想到這，感到極其煩躁，又踢了踢草皮。

有個人過來用手搭住了他的肩膀。本傑明扭過頭，是伊恩。蘇格蘭人目光堅毅，“那是個瞬間的決定，不是你的錯。”就是他的錯。伊恩只是在用這種方式統領全隊。而本傑明-漢密爾頓是這支藍白軍團的一員。他跟寶貝承諾過他永遠是她的士兵。至少這場比賽，他不是一個好的士兵。

“是我的錯。不過我不會讓你失望。這一場，或是下一場。”本傑明的聲音沒有夾雜濃厚的情緒。這句話也是跟寶貝說的。不過她聽不到。

任意球開出來，第一點、第二點都被QPR拿到，岡薩洛長傳向前，派崔克拿到球然後造了一個前場任意球。QPR重新穩住球權。

本傑明對伊恩又多了些尊重。那張黃牌的意義不僅在於阻止了一次進攻，很可能直接阻止了拜仁的反撲勢頭。被進一個球並不可怕，但讓德國人在自己的主場燃起鬥志，顯然是可怕的。

****

派崔克看到羅賓-沙夫勒的臉色很不好。自從拜仁那次進攻被伊恩的黃牌撲滅之後，他就沒有太多表現的機會了。本現在更註意向後保護，把後場封鎖的很好，QPR踢得也更加穩健。

拜仁的整體陣型又一次出現松散的跡象。

不過，派崔克這一次不準備等到對手完全潰散再發動進攻。他伸手要球，待球傳過來之後，他在剛過中圈一點的位置，用身體硬扛住上來的拜仁球員托利索。

沙夫勒也來夾擊了。迄今為止，他們兩個還沒有直接有過什麽對抗，這會很有意思。派崔克知道這個矮小的德國人聰明至極，兩個回合都給自己的球隊制造了不少麻煩。

但有一種東西叫做絕對天賦的差距。

派崔克側身，用肩膀和左臂支住托利索不讓他靠近，他已經看到亨克從右路跑上來，於是作勢傳球。

沙夫勒非常靈活地移動腳步，想要去堵住傳球線路。

但派崔克突然擺脫了托利索，而向側方向移動，然後沙夫勒果然也改變方式，從同一方向接近並嘗試斷球。

這家夥的反應和腳一樣快，派崔克早有預料。他以右腳為軸身體猛然轉了一個圈，這個讓人意想不到的迅速動作之下，沙夫勒有些驚訝，伸出的腳沒碰到球，整個人卻撞到了派崔克的後背上。

如同撞到一面石板墻，德國人被彈開。派崔克牢固地保持了重心，然後猛地起速。

尼克拉斯-多施站在他的行進路線上，但派崔克知道對手在躊躇。他只輕松一個掄腿的假動作，再馬上加一個加速帶球的真動作，就毫無阻礙地越過了稚嫩的德國中場。

面對拜仁的三中衛，派崔克用腳弓一推。他們都過於緊張了，把視線全放在派崔克身上，沒有註意到岡薩洛已經從另外一側的盲區輕快地插上。派崔克自然看到了隊友。這個大斜線地面球貫穿了拜仁的後衛線。

岡薩洛在諾伊爾面前接到球，沒有射門，而是把球再橫傳到禁區中央……

還是派崔克！他在送出傳球之後，不僅沒有減速，還將沖刺的速度提到極致，搶先一步越過拜仁的後衛們——飛身將球鏟入球門！

第62分鐘，比分變成了2:0，QPR在客場領先。

總比分是4:1。

安聯球場的所有主場球迷似乎意識到了大勢已去。他們沒有再對安柏的LL手勢發出噓聲。那可能會激怒他。德國人不會想看到黑桃國王在這裏上演帽子戲法。

****

沙夫勒還沒放棄，回過神來的拜仁核心，又開始帶球突擊。

本傑明盯著在另一側嘗試突破的德國人，不知道寶貝看他是否也跟他現在看沙夫勒似的。

——聰明的小子失控了。

沙夫勒的技術非常精湛，左右腳幾乎沒有區別……或許有一點區別。

區別就是，他從右路內切射門時不如從左路內切射門時發力那麽充分。

這是本傑明的猜想。他生日那天跟寶貝說過他的這個想法。寶貝也認同。得不時提醒寶貝，他跟她是一類人，也許不那麽像，但是是一類人。

無論是在本傑明看過的拜仁的比賽錄像中還是在新女王公園的比賽裏，沙夫勒從右路內切，需要左腳發力射門的情況，都選擇了傳球。本傑明知道左右腳均衡的球員是有的，但除了派特之外，他幾乎沒見過左右腳能力完全一樣的球員。

具體到沙夫勒的話，應該是左腿的爆發力要比右邊差一些，所以很難從這個方向內切打門。

本傑明預計這個球不是強行發力打飛，就是發力不足被擋回來。於是，他快速移動到了沙夫勒身側，給他讓出射門路線，但不伸腳封堵。

球被格倫用腿擋回。正好落在本傑明的腳下，噢，有點運氣。

本傑明旁邊正是剛剛射門之後身體傾斜的沙夫勒。德國人馬上狠力上搶。

失控就是這個樣子。

本傑明輕描淡寫地把球挑開，躲過了對方意圖明顯的鏟球。然後，他用左腳將球用力抽出一道五十碼的直線長傳——

其實，除了派崔克之外，本傑明自己可以算是隊裏在左右腿發力方面最均衡的球員了。他看著球飛出的軌跡，看到它落在全力沖刺的亨克面前。球帶一點點回旋，亨克輕松停住。

荷蘭人飛起來了。這個拜仁心儀已久、認為可以替代羅本的家夥，以讓人驚訝的直線速度沖向拜仁的球門。

亨克的那一下趟球或許大了點，但是足夠給他施展速度的空間。阿拉巴最後想要拉拽，只拽到了一點點球衣的邊緣。

亨克-德格拉夫把球射入球門，這是第67分鐘。

此後拜仁失去了氣勢，QPR也開始進行換人來保存體力——藍白軍團的消耗也很大。馬塞洛、喬伊-弗裏曼和薩迪奧-巴巴卡都獲得出場機會。

3:0是最後的比分。

QPR總比分5:1淘汰拜仁慕尼黑，挺進歐冠八強。

陸靈跟納格爾斯曼握手時還來不及看清他的目光，年輕的德國人就已經沖她點過了頭松開了她的手，走向了他的球員們。她有過這樣的時候。她知道這是最糟糕的時候。她也走向了她的球員們。

一場在安聯球場的大勝，這個夜晚再美好不過。陸靈這麽想著。後來教練組跟球員們一起去客場球迷區感謝致意的時候，派特似乎還嫌這個夜晚不夠“美好”，因為他捂著嘴在她耳邊問她明天上午需不需要很早去哈靈頓。她瞪向他。他的表情卻極其正經，她相信哪怕此刻鏡頭給了他的臉部特寫也看不出什麽怪異來。她聽有些同僚說過有的球員喜歡大戰之前來一次，派崔克-安柏肯定不會反對大戰之前來一次，但很顯然，他更喜歡贏球以後來很多次。她收回目光，低頭笑笑，她的monster。“到家告訴我也行。”他在她腦後快速說道。等她看向他，他已經跟幾個隊友走到一起了。

陸靈轉回身，往球員通道走。她看到漢斯在前面跟還未回更衣室的拜仁球員也是國家隊隊友聊著天。她知道漢斯今晚很高興，盡管他沒太表露出來。他今天可是在安聯零封了對手。要知道，一年前他在這裏丟了四個。這場比賽唯一的遺憾，是伊恩的那張黃牌。她的目光在紅頭發和銀白頭發上掃了掃。她看到菲爾的手臂搭上了本的脖子……他們什麽時候這麽好了？

菲爾嘴巴一動一動，“……你最近有點神經兮兮的。”

本傑明瞥了一眼肩上的手，沒說話。菲爾這個舉動明顯更神經兮兮。

菲爾立刻明白了本傑明的意思，他用鼻子哼了一聲，“還不是你男朋友托我照看你。”

這是在說Jake。本傑明微微笑了笑。他得給Jake打個電話，告訴他的紐卡斯爾好夥計，他還不至於要菲爾-比斯利照看。

“告訴我你到底在計劃什麽？”菲爾一邊問一邊回了下頭。他看到萊昂那圓溜溜的眼睛惡狠狠地盯著他，而跟烏拉圭人並排的派特只是隨意瞥了他一眼。菲爾沖那兩人都挑了挑眉，轉回頭，悄聲跟本傑明說，“無論你在計劃什麽，她都不會喜歡你的。”

本傑明臉上留存著笑容。仍然沒說話。

菲爾嘟嘟囔囔咒罵了好幾句，放開了本傑明，跑向了漢斯。漢斯嫌惡地把他擋開，他繼續湊上去……

快走到球員通道的時候，本傑明回過頭，低聲跟身後的人說：“別生我的氣，好嗎？”

陸靈明白本的意思。她剛要開口，一旁的伊恩代替她說了話。“不管我們周五抽到誰，中場就交給你了。進了四強，沒人會生你的氣。”蘇格蘭人半認真半開玩笑的語氣。

陸靈再次看向本傑明。本猶如誓言騎士許下諾言時一般，他沒做聲，但沖她和隊長鄭重地點了下頭，目光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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